跪在灵堂里的宋淮仍有些不清醒。
懦夫,混账,畜生,寡廉鲜耻,下贱肮脏,忤逆不孝……他脑袋发懵,找不到最恰当的词来形容自己。
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?
明知道不该与那个人在一块的,明明应该在最开始就把心剜出来,剃干净与他有关的血肉,明明应该追随父亲的脚步,担负起属于宋家人的责任,做令父亲母亲骄傲的定北侯世子……
为何偏偏……要选哪个人呢?
自责就像是那可毁千里之堤的蚁穴,只要开了一个口,就会无孔不入地扩散,入侵,将五脏六腑蛀空,所有信念轰然倒塌,灵魂上密密麻麻尽是虫洞……
他只剩一副躯壳。
父亲提剑要砍他的时候,他竟有些快意,斩了这具肮脏无比的躯壳吧,让它和它的灵魂一块永堕地狱,受油烹火烤的惩罚。
他是不能被饶恕的,不配被饶恕的。
哪怕将来在阴曹地府遇见母亲的芳魂,他也不配上前靠近,不配祈求原谅,甚至不配留驻视线。
他太脏了,从灵魂到躯壳,每一寸肌肤……
曾经多么炙热地与那人拥抱亲吻,如今也就有多么肮脏。
肮脏的不是那个人,是他自己。他品性自私卑劣懦弱,耽于情爱而心存侥幸,既不敢光明正大将爱慕宣之于口,却又要缠在那人身边贪婪索取,分明想要热烈而轰动的爱,却又偷偷摸摸躲躲藏藏遮遮掩掩,直至猝不及防地被人拆穿——
他忘不了母亲推门而入,看见他与齐瑄抱在一处时,脸上惊骇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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