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的身后,还站着一个人。
那是一个头戴瓜皮帽的老头。
老头身上穿着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棉袍子,袍子上还有几个没来得及缝补的窟窿。
白色的棉絮就从窟窿里冒了出来。
此时,老者手里拿一把梳齿极密,连头发丝都很难从梳齿间隙里通过的梳子,正一板一眼地拨开女人的头发,用那把梳子细细地梳过女人的每一缕头发。
沙沙……
一缕头发被那把梳子梳过,都似乎被拉直了几分。
那样的梳子,苏午见过。
此种梳子,在他们老家叫做‘篦子’。
‘贼过如梳,兵过如篦’里的那个‘篦’。
这种梳子不是平常日用来梳头的——爱美的女孩用这梳子梳一回头,头皮都得疼好几天,头发都要掉不少。
篦子的真正用途,是用来篦走头上的虱子以及其虫卵的。
以前人家穷,床褥也难免寒酸。
多是用稻草麦秆编成毯子,铺在硬木床板上垫着,让人晚上睡觉不那么硌着。
睡在这种床铺上,再加上从前卫生条件差,头上就难免生些虱子跳蚤,冬天里太阳一照,净能看见些跳蚤虱子在头发丝里乱爬乱咬。
此时就要用篦子梳头。
把篦出来的虱子跳蚤挨个用指甲掐死。
当下,头戴瓜皮帽的老头每一次为女人篦过头发,就要停下来,从梳齿里摘出几颗白色的虫卵,抵在食指上,两个拇指指甲用力一掐,虫卵就被挤爆。
‘咯嘣’。
极细微的声音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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