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杨从来念不下书的人,跟了金世安几年,渐渐也能静下心来学写字了。只是读书这一块功夫,讲究的是童子功,壮年补来,终究不如幼时熏陶来得深刻,加之他家中文化氛围并不|厚重,便是想读也不知从何读起。
“你看的书我又看不懂。”白杨委屈。
这是实话,真不是他撒娇。金世安素昔所阅,时常是九分文言,一分近代,白杨问他现在这么多小说,为什么不去看看,世安笑道:“凡有著书立说,难免世人吹捧,成一时浮华。须知文字这种东西,便好像玉石金珠,非历年沉久,不能见其真章。我自己的看法,管他是什么好书,不过五十年者,我一概不读。”
白杨听得似懂非懂,只觉得他金爷爷就是很厉害,很diǎo——自己看书是有字就读,知道个剧情就美滋滋,金世安看书可了不得,不是别人教他,是他挑别人,还要等人家过了五十年才肯读!
因为有这个毛病,金世安看的书,都是精挑细选,便是文言他还要挑三拣四。前清的文人里,金总只瞧得上袁枚,其余人都是半赞半讽,这些书只够给白杨当睡前读物,真要读书,金总便按着白杨念些诗经乐府。
金总头头是道:“这些东西总有益处,毕竟千年万年它还留着,可见一定是好的。”
两人无事在家时,也时常坐在一起调文弄墨,虽然一个是八十年老朽,一个是半吊子文青,居然也能其乐融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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